第603章
这一招实在是高明之极,若是将这一万余战俘皆尽斩杀,只能越发地激怒那些党项人的大军。
而若是将那万余战俘,割伤其右腿的话,撒辰赶到了这里,得到的不是一万不需要管理的死尸,而是万余走路都得跌跌撞撞的伤兵,相信他的心情,绝对比吡了狗还要绝望。
至少,他不敢也不能放任这万余伤兵置之不理,他带来的三万兵马,最美好的结果就是掩护着这万余伤兵退往盐州。不然,他撒辰敢置之不理的话,很有可能他就算是能够保得住脑袋,也保不住他那刚刚到手,热气腾腾的官职。
撒辰很年轻,相比起大部份长得很歪瓜裂枣的党项人而言,他算得上是很玉树临风的,重要的是,他还是一位优秀的将领。
过去,因为与小梁后之间的那种关系,梁乙逋极度不喜欢自己,对于小梁后数次举荐自己,都为其所阻。
这让撒辰十分的愤怒,也很不开心,最终,只能在御前任职,不过,风度翩翩,显得颇为儒雅的撒辰凭着他那张舌绽莲花的嘴皮子功夫,很快就成为了年轻的李乾顺的心腹。
特别是在小梁后兵败被办的消息传到兴庆府的第一时间里,撒辰可以算是第一个向李乾顺建议,立刻寻求皇族声望极隆的宿老嵬名阿吴,以及赫赫有名的仁多宗保帮助他稳定朝堂,然后,以除国奸梁氏一系,以平息党项八族之怒。
最终,这一系列的手段下来之后,李乾顺越发地觉得这位撒辰果然是一位大才,越发地对其加以倚重。
不过,梁乙逋兵败,退到了洪州之后,屁股就跟长了钉子似的,钉在这嘉宁军司不再继续向北。不论李乾顺怎么催促,他都摆出一副任你八面来风我自未然不动的架势。
让那李乾顺以及现如今党项八族当政的西夏朝庭十分的蛋疼,梁氏一族皆已经成为了阶下之囚,可是,梁乙逋一日没有交出兵权,一日不还兴庆府,谁也不敢就直接把这梁氏一门斩尽杀绝。
毕竟,他们考虑的不仅仅只是报复,还得维持大夏国的稳定与繁荣,更要提防虎视眈眈的宋庭与北辽。
毕竟据有水草肥美的河套之地的大夏,一向被宋庭和北辽视之为一块肥肉。只是,这块肥肉不仅仅是肥美,更还有锐利的牙齿。
所以这才使得西夏可以在北辽与宋庭之间的夹缝中求生。但是此番,小梁后的失败,让西夏损失了六万精锐,甚至就连西夏极为倚重的铁鹞子也尽数覆灭。
在这样的情况下,若是想要以武力的方式,将梁乙逋极忠诚于他的军队拿下,很有可能会造成西夏国内更大的动荡,重要的还是在于一旦陷入僵持,那后果实在是难以想象。
所以,李乾顺这才会想尽办法,绞尽脑汁的催促着梁乙逋北归兴庆府,一面考虑着是否请北辽这位外援出手。
在这个时候,撒辰再一次站了出来,向李乾顺献计,就是以嵬名丰野这位使者以及梁锐在明,殿前副指挥使往利明疆、米擒诺、嵬名利当等人在暗,前往洪州。
继续摆出一副如同前五位使节一般,就是为了过来催促梁乙逋北归兴庆府。实则是让他们潜入了军中,以串联诸多党项将领。
之后,自己率领三万精锐之师将会在今夜悄然进抵洪州之后,会先配合城外的两万党项大军扑杀城外忠于梁乙逋的汉军与蕃军,当然,还会派出一只兵马与城内的党项兵马里应外合,设法打开一座城门。
到了那个时候,在兵力占优,战力战优的党项勇士前,梁乙逋要么只能逃遁而去,要么,就只能屈辱的成为自己的阶下之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梁乙逋,梁相国,希望你最好今天报着必死之心,不然,你若是逃了,那多没意思……”撒辰悠然地轻声低喃道。
为了这一计策能够顺利实施,为了能够担任这只军队的指挥官,撒辰甚至向李乾顺立下了军令状。
此战若是能够大胜,想必,等待自己的,那就绝对不仅仅只是国主的恩赏了,说不定,撒氏也能够有取梁氏一族而代之的一天。
全军几乎都在休息,哪怕是睡不着的,此刻也都或坐或卧,轻声的吹牛打屁,为的就是等到临近黄昏之时,将会继续向洪州进发,以便能够在午夜之前赶到洪州城下发起进攻。
撒辰则显得十分的亢奋,这可以算得上是他成为军人以来,第一次率领如此之多的兵马作战。
嵬名阿吴虽然骁勇善战,但是现如今,在这个非常时期,他需要继续统帅着兴庆府的卫戍军,以防出现意外。
至于仁多宗保这位久富盛名的大将,亦要留在兴庆府统筹全局,再加上之前西夏的不少著名的大将们,都在与大宋的此番洪德寨之中后或死或被俘,而房当诺颜因伤未愈,怕是这个机会,很难落在自己的头上。
而这个时候,已然有一些从洪州城外大营仓皇出逃的党项兵马,出现在了撒辰大营外围的侦骑视线之内。
很快,整个大营都响起了急促的号角之声,在撒辰气极败坏的狂吼声中,原本准备黄昏才出击的大军,不得不提前两个时辰出发。
不是为了作战,而是为了接应那些正在逃亡途中的党项精锐们。
临近黄昏之时,撒辰足足收拢了超过八千党项残兵,此刻的他,亦已然知道了今日在洪州城内外所发生的经过。
气得撒辰脸色青白不定,久久作声不得,就差一步,就差一步啊。特么的早知道如此,自己提前一天发动该有多好?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三万党项精锐,逃出来的不过一万多,怕是死在梁乙逋大军屠万之下的至少有万余,至于那些被俘者的下场,撒辰现在已经不敢想象什么撒氏取代梁氏了。
特么的现在想着的就是怎么去将功折罪,尽量多的把那些逃出来的残兵收拢起来,不然,自己这位突袭计划的献策者以及实施者,所需要承担的责任,实在是大了去了。
“大人,现在怎么办?咱们要不要继续赶过去了。或许咱们还能够有机会也说不一定。”麾下一名将领凑到了撒辰的身边进言道。
“机会……”撒辰轻抚着自己那打理得十分精致的短须,眯起了两眼,最终点了点头。“也好,全军继续前行,本将倒也看看,那梁乙逋老贼有没有胆与我卫戍军精锐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