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上飞刷地合上了阎王铁扇,冷冰冰地说道:“以众欺寡,死了活该!”
石榴红实在忍耐不住了,怒斥一声:“匹夫找死!”左手短刀一招“卞庄刺虎”戳向了孙子羽的心窝,右手的长刀一招“劈荆斩棘”扫向了草上飞的下盘。刀光霍霍,凌厉至极。
草上飞孙子羽所以能独邀女魔王的青眼,委之以心腹总管重任,就是欣赏他为人聪明机警,足智多谋。一见女殃神攻上,他故意将身躯贴紧了辛独,手中的阎王扇一抖,用一招“指天划天”当当两声,及时格开了石榴红的上下两刀,左手一揽辛独的手臂,不退反进地纵上道藏阁的台阶。
女殃神一声厉嘶:“今天要让你们二人活着离开此地,姑奶奶的这个石字就倒过来写!”随着这一番喝斥,挥出一长一短的两道刀芒,护住了自己的娇躯,飞身扑上了石阶。
草上飞孙子羽一声晒笑,反手先将辛独藏向了自己的身后——这就是草上飞的聪明之处,由于二人的后面就是墙壁,先去掉一面的威胁,然后挥动手中的阎王扇和石榴红、蛇王郎毒、阴阳十八抓申恨天三人展开了殊死的拼斗。
这一回轮到陆地神魔焦急如焚了。因为他一生秉性多疑,狡诈贪财,除去和蛇王郎毒相交多年外,几乎没交过一个知心共命的朋友。反正他凭伏着武艺高超,轻功绝顶,独往独来,杀人越货,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患难之交。如今肩背两处受伤,形势危急,却得到一个素无交情的草上飞拼死救护。情知孙子羽除去在轻功提纵术上有异乎寻常的造诣之外,论真实的功力,还有逊于自己。以草上飞孙子羽一人之力,不光护不住自己,恐怕连他自己的一条性命都得贴了进去。怎能不让辛独焦急得五内如焚。
可是再一看人家草上飞孙子羽,虽然也同样身陷重围,险象叠生,却依然能够从容自若,谈笑挥敌。相比之下,自己反而显得大窝囊了。
正危急间,陡然从对面长春殿顶上发出来四声刺耳的桀桀怪笑,声如午夜枭鸟。紧接着四条枯瘦如柴的细长身影,从大殿之上捷如飞鸟地射落下来。
这时的天色不过将近黄昏,天边一轮红日刚渐渐西沉,在一片斜阳余辉的照射下,四个面容冷酷,表情阴沉的中年瘦长怪客,每人手中一条紫藤软棒,颤如灵蛇乱窜地从后面围上了女殃神石榴红、蛇王郎毒和阴阳十八抓申恨天,使他们三人一下子腹背受敌。
不需笔者饶舌,读者诸君自然能猜出是女魔王麾下的秦岭四煞左青龙、尤白虎、钱朱雀、侯玄武四兄弟奉命赶到了。
草上飞孙子羽朗声向秦岭四煞吩咐道:“我请出岛主的阎王扇,传谕四煞弟兄动用‘四象灵蛇阵’,活捉女殃神石榴红,押回本岛问罪!”
孙子羽的这句话还没有落音,突然院墙外有一个苍劲的声音问道:“请问总管二弟,派老哥哥我去逮哪个小子?”
不用说,这自然是燕山八魔之师虎头追魂燕凌霄也来到了。
草上飞孙子羽只笑着说了一句:“随老哥哥你的便吧!”
虎头追魂燕凌霄从墙外一跳而进,手中的一对虎头双钩搭成十字形,一步一步地逼向了阴阳十八抓申恨天。
草上飞孙子羽呵呵一笑说:“神魔老兄,你也不要在我草上飞的面前打马虎眼,你刚才所受的不过是一丁点儿轻伤,别想偷懒耍滑头,快帮助小弟宰了郎毒这小子,好出出你窝在心头的那口闷气。”
双方的力量对比瞬息大变,由原来的四对一、三对一,一下子变成了三对七。生性最狡猾自私的蛇王郎毒,哪肯不明不白地死在这里!提聚全身的功力,连环攻出三杖,左手一扬,虚晃一下孙子羽的眼神,再用蛇头杖一拄地,凌空蹿起近两丈左右,半空中再接着一个前翻,已逃出了院外。
依着辛独非要穷追到底不可,别有打算的草上飞孙子羽向他摇手阻止了。
眼看大势已去,蛇王郎毒已头一个亡命逃窜,阴阳十八抓知道稍一迟疑,只要让孙子羽和辛独从两侧掩近,自己非横尸长春观不可,千紧万紧逃命要紧,也顾不得石榴红的生死吉凶了,仗着燕凌霄一个人的力量,绝对留不住他,赶快虚晃一抓,突将身形一矮一长,施展出“一鹤冲天”的轻功,也逃出了院子墙外,只剩下女殃神一个人孤军奋战秦岭四煞了。
以秦岭四煞弟兄的那身诡异功力,用四人联手的四象灵蛇阵,二十招之内,准能毙女殃神石榴红于紫藤棒下。
因为他们早从虎头追魂燕凌霄的嘴中,得悉了孙总管的意图,从打一声呼啸围困住女殃神石榴红起,就一齐将身子微塌,在石榴红的前后左右四方游走了起来,同时他们的四条紫藤软棒,有时像巨蟒翻滚,有时像灵蛇乱窜,有时像恶蛟掀浪,有时像乌龙戏水,源源不绝地向女殃神全身上下连环袭击。
不消片刻,再看石榴红那身鲜红如火的衫裙,竟被四条紫藤软棒点戳得好像筛子眼一样,时间一长,真能让她衣不遮体了。
可怜女殃神石榴红,自幼丧父,跟随大哥石抱冰成人,蒙黄鹄道长怜悯,继金睛神鹫之后,将她收归门下,偏偏大哥石抱冰爱武如命,不谙世事人情,空让自己的妹妹芳华虚度。岁月流失,也不给她选择配偶,如今已三十六七,尚小姑无郎,日间抚花流泪,夜里对月伤怀,才被狡猾如狐的无情剑冷酷心以代寻佳偶为由,骗得她死心塌地地依附了峨嵋派。不料如今哥哥金睛神鹫外出未归,平地来了这场横祸,眼睁睁女孩家的洁白玉体,就要暴露在一群大男人的眼前,甚至连想自杀身死都难以做到,她的心渐渐下沉了,欲哭无泪。
就在女殃神石榴红呼天天不应,叫地地无声、娇躯摇摇欲倒的时候,突然从道藏阁后闪过了一个俊美的儒雅秀士,硬是未看清他施展的什么身法,却神奇地一下子楔进了秦岭四煞织成的四象灵蛇阵。先用左手揽住了石榴红的细腰,然后伸出右手接过女殃神手中的短刀,甩手轻挥,一缕刀芒闪过,竟然连连震退了四条紫藤软棒,使形势顿时缓解。
惊魂乍定的石榴红,开始只不过用感激的目光向援救自己的那人看去,不料一看之下,再也不肯将眼光收回了。
原来映进女殃神石榴红眼内的,竟是一个她有生以来从未见过的英俊潇洒男儿。只见他年在三旬以上,面如美玉,光彩照人,长眉星目,琼鼻瑶口,五官清秀,掩口微须,临风如玉树挺立,飘然有出尘之概。看得女殃神石榴红身心乱颤,目眩神迷。她真巴不得秦岭四煞长远围住不退,好让自己能多依偎这个世上罕见的英俊男儿片刻。
陡听这个俊雅秀士斥道:“以堂堂的秦岭四煞,竟然合力围攻一个年轻女子,岂不有损令师秦岭一豹的威名!看在小可的份上,请就此罢手如何?”
四煞侯玄武一声怪吼,话带不屑地说:“说得怪轻巧,假如我们弟兄不想罢手呢?”
女殃神石榴红这时已把自己的生死荣辱置之度外,反而怕秦岭四煞一怒之下伤害了这位俊雅秀士,娇喘吁吁地喊道:“此事和他一点无关,有本领的向姑奶奶一个人身上招呼!”嘴里喊着,还挣扎着想用右手的长刀去护卫那俊雅秀士。
俊雅秀士轻轻一笑向她说道:“请你只管放心,我最多只要三招,准能让他们知难而退。你真该换身衣服了。”
听了这番既豪放又温柔的体贴话,而且又出自于一位世间罕见的俊雅秀士之口,怀春多年、择配无着的女殃神石榴红几乎软瘫在对方的怀内,勉强克制住自己的慌乱心神,用颤抖的声音向俊雅秀士说了一声:“多加小心!”
俊雅秀士轻盈地一笑,掂了掂手中的短刀,似乎还觉得称手。
这时,秦岭四煞之首左青龙已暴喝了一声:“上!”四条紫藤软棒带着凌厉的风声,一齐卷向了俊雅秀士和石榴红。
女殃神虽然在秦岭四煞手底下栽了跟头,但那毕竟是败在寡不敌众上。自古以来,双拳还难敌四掌呢,何况以一对四,输得不见得不光彩。可现在再一看秦岭四煞联手攻击出的这四棒,可比刚才攻袭自己时的力道要凶猛厉害得多。足以证明秦岭四煞在对付自己时,没有发挥出真正的威力。
那俊雅秀士已毫不在意地挥刀迎去,一片大震之声响过后,意外地竟将秦岭四煞奋力攻出来的四棒全给格退了回去。
石榴红心头一喜,不由地向意中人报以称赞的娇笑。
猛然听得左青龙第二次吐出“青龙戏水”,四条软棒真像四条张牙舞爪的青龙,迭次向俊雅秀士全身点来,又比第一次要厉害多了。
女殃神大吃一惊,一颤右手的那口长刀,想协助俊雅秀士共同抵御秦岭四煞的第二轮攻袭。
忽见俊雅秀士将左臂一层,却将她向左侧一大丛冬青树送去,耳边还传来他的一声:“救你的人来了,快到他们的身边去吧!”
由于俊雅秀士是双手并用,趁秦岭四煞的紫藤软棒未到,先将左臂一展,将女殃神送出了圈外,力道拿捏得又恰到好处,所以直到女殃神石榴红一眼看清楚出现在冬青树丛前的是自己的同胞哥哥金睛神鹫和结义姊妹无情剑冷酷心时,身后才传来四声大震,说明秦岭四煞联手抢攻的那招“青龙戏水”又让俊雅秀士给一一磕开了。
趁着打斗场中人影一分之际,石抱冰向妹妹问道:“救你的那人是谁?”
女殃神的全部心身已完全集中在那俊雅秀士身上,正关心他的生死胜败,哪里有心情回答哥哥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