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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的雷楠儿疑惑极了。

    小时候,父亲只疼爱她。

    母亲死后,父亲眼里有了雷念儿,她们的地位逐渐相当。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却只有雷念儿了。

    那欣赏的目光,就像她是他的骄傲。

    父亲一直疼爱她,却从没将她视为过......骄傲。

    散席后的她自言自语:“不过一个最低等的百夫长。”

    “平时,连雷家的边都摸不到。”

    “雷念儿放着好好的贵女不做,跑去军营里做一个区区的百夫长。”

    “这样的蠢人,阿耶为什么会欣赏她?”

    “她才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但她房中站满的侍女,却无一人敢出声回答。

    寂静的氛围让她不安,雷楠儿狠狠地把瓷杯往地上一掷。

    “你们都哑巴了吗?说话呀!”

    侍女们跪了一地,但没有一人敢真的开口。

    发疯的不止她一个,同住雷府的意娘也产生了危机感。

    “怎么回事?”

    “雷宁这是哪根筋搭错了,放着好好的侄子不培养,开始培养他女儿了?”

    意娘站起来,手撑在扶手上,但整个人显得不知所措。

    “一个小丫头,能建什么功?”

    “他知道培养女儿,需要付出多少的资源和代价吗?”

    “比扶持你兄长的花的力气,更甚十倍百倍!”

    她女儿不明白:“可是,自己亲生女儿,本就比侄子更亲近啊。”

    “正常人家也不会便宜外人......”

    “啪!”

    她还没说完,意娘的巴掌就甩了过去,扇得她脸烫烫的。

    “你不向着自己亲兄长,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少女只能委屈地捂着脸。

    雷家这边各自欢喜各自愁。

    平定完战事,宫里的贝婧初和皇帝正商量着年州贪腐之事。

    这件事,还不能找重臣商讨,因为他们,也可能是罪人。

    只能父女两个商量。

    贝恒甚至还挺高兴,至少有人商量了,放以前,只能他自己一个人想。

    “说到底,这次动乱的根源就在于,年州官吏贪腐之风严重。”

    “好好的赈灾粮被送过去,路上层层剥削,到了百姓手里,就没几粒米了。”

    “而大越并非是年州一块蛀虫,而是朝中掌权的,谁都啃一口。”

    贝婧初理所应当道:“那边挖掉蛀虫就是。”

    这简单粗暴的态度让皇帝一哽。

    还好贝婧初并没有傻掉。

    “我知道,蛀虫太多了,全挖掉的话,越朝根基不稳,江山威矣。”

    “但外敌本就虎视眈眈,任我们有再强大的武器,自己人拖后腿的话,内部蛀空,直接就散了。”

    “就像这次,要是起义发生在攻打突宁的时候,内忧外患的,朝廷的兵马足够调吗?”

    “我也知道,阿耶是想等着一点一点,和风细雨地来。”

    “可年州这么嚣张的贪案都出来了,越朝病得严重,等不起了。”

    “如果这次没处理好,清腐导致贝氏亡,而不清腐则亡中原。”

    她直接站到御案前,问:“阿耶选择什么?”

    贝恒沉默良久,无力叹息:“若真只能选一个,朕自然是希望中原能留存下来。”

    “你说得没错。”

    “那初儿可有何想法?”

    贝婧初也不是那么莽的。

    【水至清则无鱼,要真严刑重罚,把所有贪赃受贿的一竿子打死,估计除了新来的,朝廷就没人了。】

    【这不是逼人家造反吗?】

    【唉~越朝这水也太混了!】

    所以她说:“先给他们个机会,把赃款都交回来的,从轻处置。”

    “拒绝交或不承认的,待查出来以后,按所贪数目处置。”

    “最高可达车裂之刑。”

    两人商议好细节,这是天坞公主第一个被皇帝派的,明面上的任务。

    贝婧初默默惋惜:【本来以为自己会有个好名声的呜呜呜。】

    【这下搞了他们的钱,损了他们的利益,指不定在背后怎么说我捏~】

    【初初我呀,以后就要当个臭名昭著的公主了呢。】

    【阿耶是暴君,女儿是暴公主,不愧是亲生的嘿~】

    贝恒:......

    次日,任公主督查清赃。

    旨意一出朝野皆惊的同时,他们细想起来,竟找不到更合适的人选。

    首先身份不够高的,当场就压不住人。

    算来算去,竟只有公主最合适。

    贝婧初首先就在朝堂上勒令众人还债,缴纳者可从轻处置,限时三日。

    下朝后,尚书令等重臣匆匆回家清点财物。

    但第一日的户部确实门可罗雀,没人愿意做第一个还赃款的出头鸟。

    贝婧初无奈:“没有出头鸟,就逼一个出头鸟。”

    已经加入小团队的贝钤附和问:“殿下打算拿谁开刀?”

    贝婧初皱眉:“表兄,别说得这么血腥,我明明是很温和地劝他们。”

    “而且对方识相听劝,也不用开刀的。”

    她已经想好的人选:“首先,就找中书令吧。”

    “他是陛下最心腹的臣子,他的动作,很大程度代表了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