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像在王廷,连随便一个侍从都敢在他的汤里吐口水。
换个角度看待现状,弗兰突然乐观不少,连盆里的脏碗都变得可亲起来。
全部洗完后把餐具一一摊开晾晒,小王子在日光下伸了个懒腰,开始活动有些酸痛的腰背。
正午的太阳最刺眼,脚下的影子也最浓黑。这是正常现象,弗兰瞥到也没当回事,继续进行伸展运动。
不妨脚下一空,下一秒就从半空跌落,整个人摔到硬邦邦的砖地上。
可怜的小王子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刚从地上爬起来,抬头就对上一双放大的脸。
“啊……啊!!”
他手脚并用地“蹭蹭”往后退了好几下,可惜背后没几步就是墙,后脑还因后退的速度太快被狠狠撞了下。
弗兰:…………
他想哭的心都有了。
且因为刚刚那一下撞得太狠,眼角确实泛出一点生理泪水。
乌洛提看着这像只八爪鱼般贴在墙上、双眼泛泪、全身都写满了“不要靠近我”的小可怜,顿时成就感爆棚,连没吃到饭的不满都消失了五六分。
他背着手,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仰头走到青年面前,居高临下地露出一个邪魅的冷笑。
“你看看这座空荡荡的魔王城,我的部下居然一个都不在……”
少年一脚踹在弗兰的脑侧,靴子跟在其耳边发出一声骇人的闷响。
看到被阴影笼罩的青年正在瑟瑟发抖,他心中满意,却还是刻意压低声音恐吓道:“这都是你的错啊,索罗!”
那一刻,弗兰真的很想骂爹,各种意义上的。
把“你的部下都走了跟我有什么关系”和“我现在换回母姓你会不会放过我”的想法抛出脑子,他勉强镇定下来,用颤巍巍的声音问道:“我……那、那我该怎么补、补偿您?”
乌洛提惊讶与他竟如此上道,嘴角上扬,两颗尖利的犬齿在阴影中闪着冷光。
“我现在很无聊,所以……”
他的手伸向身后,脸上的笑容却让弗兰抖得更厉害了。
“我们来玩点有趣的东西吧,索罗……”
***
克拉克跟着渡鸦往森林的南边跑,身上带着他现在唯二能想到的捕羊道具——铁锹和一张渔网。
渡鸦就觉得离谱。
铁锹就算了……拿渔网是去搞笑的吗?
克拉克:“没办法。就这还是安图德尔大人从外面带回来的,再说你们魔王城里也没有别的武器啊。”
渡鸦:“……你拎一块砖头去我都没意见,但我不信你能用渔网网到一只羊。”
“……渔网又不是武器。”克拉克哭笑不得,“渔网是用来做陷阱的啊。”
草原与森林不同,没有太多地方隐藏身形。
尤其对克拉克这种身材高大的人来说,所有偷袭的手段都使不出来。
因此,他目前唯一想到的办法就是挖陷阱。
看准羊的所在地,挖好坑并在上面盖上渔网,铺上草和树枝,然后自己再绕道反方向驱逐羊群。
其实最快捷便利的方法是让渡鸦帮忙。
但几次接触下来,他发现这位祖宗不但嘴上没有把门的,使用力量时也完全没有控制力。
他曾委婉询问过,渡鸦却自豪地仰起头。
“我从不小瞧任何一个对手,这就是我为什么会最得乌洛提大人的信赖!”它一脸嘚瑟地向克拉克炫耀,“安图德尔和多奴姆的能力也不弱,但你知道为什么乌洛提大人最重用我吗?因为他们从来都不拼尽全力!不是喜欢躲躲藏藏就是喜欢磨磨唧唧,根本不像一个战士!”
克拉克掰开只有五分之一能用的蜂巢,当时就决定今后再也不让这位“战士”出去采集食材了。
现在也一样,他还是想要一只完整的绵羊……正好还能解决他们的被子问题。
还好,命运是偏爱这位幸运儿的。
渡鸦看到的“野生绵羊”居然并不是真正的绵羊。
“……居然只是一堆奇怪的棉花?”渡鸦在天上徘徊好几圈,最后在其中一团“棉花”上落脚,又蹬了两下,发现其一点反应也没有才肯死心,“明明那么像羊……”
话音刚落,它突然感觉脚下的“棉花”又动了下,惊得赶紧扑棱着翅膀飞了起来。
只见“棉花”较细的那端缓缓向下,好似真的在低头啃草。
渡鸦震惊地大叫出声,赶忙飞到地上查看究竟。
一根碗口粗的主茎正好连接在“棉花”的正中央,也是将其顶起的主力,底部是一丛类似蕨类植物的叶子。
可最令它惊讶的还是那团“棉花”。
真不能怪它把这些“棉花”当成一群绵羊,它们实在太相似了。
除了能主动低下吃草的“头部”,它们还长有仿若四蹄、实则为枝干的“腿”。
从上往下看并不能看到连接其“腹部”的主茎,只凭着一身与绵羊无异的白色卷毛就足以乱真。
“这里居然有绵羊草……”
身边冷不防传出一声惊叹,渡鸦都被吓了一跳:“你、你还认识这个?”
不知何时,克拉克已经蹲在它身边,一起观察起眼前的“绵羊”。
“您忘记了?我父亲曾经做过几十年的冒险者。定居下来后就把路上遇到的奇怪故事都记录了下来,我从小就是听这些故事长大的。”克拉克不厌其烦地重复着自己的人设,双手却已经开始抚摸绵羊草的毛发,“但这个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真的……父亲说过,绵羊草一度被过度采集,现在已经很少能看到它们了。”